巴州163网上步行街对于我们这些在一二线城市打拼的人来说,“老家”也是个围城,离开了想回去,回去了想逃出来。
虽然北上广深总是占据新闻头条,其实,全国有一半人口居住在县域。全国大大小小近2000个县城,是中国的广袤腹地。县域面积约占全国国土面积的90%,(2021年)县域经济也要占到全国经济总量的38%。
比如前两年爆火的山东曹县,主要支柱产业是棺材和汉服,据说全日本90%的棺材产自曹县。但是,看看统计数字,曹县的2021年人均GDP只有3.8万元,在山东136个区县中,排名122名,不足山东省人均GDP(8.17万元)的一半。
但大多数县城的支柱产业其实是农业和劳动力密集型制造业,赚的都是辛苦钱,要富起来,仍然是路漫漫其修远兮。
如果我们再看A股市场,就会发现,能走到资本市场的“县城企业”,更是寥寥可数,全国近2000个县城,只有17.8%,也就是356个县城拥有A股上市公司。2022年,A股新增上市公司428家,其中,北京和上海两个城市占据了79家,仅仅只有73家来自县城。
从产业分布来看,光鲜亮丽的互联网、科技服务和金融行业是一二线家科学研究和技术服务业公司上市,集中在北京、上海;47家新上市的信息传输、软件和信息技术服务业公司,14家在北京,24家分布在广州、深圳、上海、杭州、南京、苏州六大城市。
但县城则撑起了中国工业脊梁的半壁江山:2022年,73家县城的新上市公司,100%都是工业企业(71家制造业,1家采矿业,1家电力、热力、燃气及水生产和供应业)。
这73家上市公司来自哪些县城?为何这些县城能“上市”?这里面有没有你的家乡?
2022年,IPO数量最多的前三甲是江苏昆山、浙江乐清、浙江海宁和浙江海盐(海宁和海盐并列第三),分别是6、4、3、3,占了所有县城上市公司的21.92%。“包邮区”将包揽天下。
从每年公布的“百强县”名单可以看出,前十强县几乎都来自江苏省、浙江省,长三角也因此被喻为县域经济的“天花板”。
其实,从1999年开始,从每年公布的“百强县”名单中可以看出,前十强县几乎都来自江苏省、浙江省,长三角也因此被喻为县域经济的“天花板”。
例如,江苏无锡的江阴市,有35家A股上市公司,如果加上海外上市,则有超过50家上市公司。江苏苏州的昆山市和张家港市也有30家左右A股上市公司。浙江的乐清、海宁也有十几家A股上市公司。
这些县城几乎是“五有”俱备:有历史积淀的产业基础,背靠沪宁杭,吸纳苏北华中的丰富劳动力,还有当地政府积极
社会学巨擘费孝通先生在《中国城镇化道路》中写道:一个地区有自己独特的解决生活问题的办法,不是今天才开始的,而是有历史传统的。
长三角的“县域经济”并不是这几十年的产物。从历史上看,明、清以来,长三角就有发达的家庭手工业、纺织业基础,交通发达,商贾云集。民国期间,长三角的民族工商业一枝独秀,成为当时国民政府的“腹地”和“福地”,从而滋养了上海,南京这些巨型大都市。
解放后在历经了社会主义改造后,江浙的“社队企业”也远远走在全国前列。1958年,中央发出“人民公社必须大办工业”号召,江苏省迅速提出“县县发展工业,乡乡兴办工业,社社积极参加”的口号,光江阴市就创办了农机具修理、粮油加工、针织缝纫等各种小型工厂。
到了改革开放之后,苏南的乡镇企业更是发展得如火如荼。其中上海南京这些都市对周边“县域经济”的辐射功不可没:
农民办企业,说得容易,其实困难重重:一缺技术,二缺设备,三缺市场门路,关键还是缺人——懂技术懂设备的技术人员。“星期日工程师”成为乡镇企业的一支游击队:上世纪八九十年代,在上海各大长途汽车站,每周六就会出现一批穿着中山装、拿着公文包、戴着眼镜的中年人,他们不约而同地从国企或科研机构坐车前往苏州、无锡等地的乡镇企业,第二天下午又匆匆回上海。
苏南农民跟上海、南京居民总有着拐弯抹角的血缘关系,千方百计地联系国企工程师来乡镇企业指导技术,上海的智力、技术、管理理念就这样流动起来。
除了技术,还有资金,1996年,江阴当地政府邀请八大知名券商,召开了第一次“资本经营工作会”,还成立了“企业股份上市指导小组”,扶助当地企业到资本市场融资。
1997年2月28日,由原江阴钢厂改组而成的“兴澄股份”作为江阴首家上市公司登陆深交所。
1984年,江阴澄江镇,江阴要塞澄南化工厂成立,1997年澄星股份上市,这家化工企业曾被称为“中国杜邦”。
1985年,江阴利港镇,江阴溴化锂制冷机厂成立,2003年双良节能上市,拥有亚太地区规模最大的中央空调制造生产基地。
1988年,江阴新桥镇,江阴新桥第三毛纺厂成立,2014年海澜之家上市。
1994年,拥有钢铁、毛纺、化工、铝型材、钢型材等45家企业的华西村组建了华西集团,1999年,华西股份上市。
如果说长三角、珠三角的故事,算得上“意料之中”,那中西部、北方广袤腹地的小县城有没有“意料之外”的惊喜呢?
从2022年的IPO名单中,我们发现了几个亮点:除了长三角、珠三角之外,也有一批县城拥有3个及以上上市公司,而且今年仍旧有“新星”上市,例如山东龙口市、安徽肥西县、江西乐平市。
比如山东龙口,偏居胶东半岛一隅,与“北上广深”中最近的北京市也有六百多公里车程。不过,这个小县城孕育了11家A股上市公司,堪称“江北第一县”。
首先,龙口是个港口城市,正在建设两个大型LNG(液化天然气)接收站项目,LNG属于清洁能源,是我国近年来重点支持发展的产业,龙口就依靠LNG接收站基础设施,构建“LNG生产—接收储存—气化冷能利用—外输服务”的清洁能源产业链条。今年上市的胜通能源,主营业务就是LNG(液化天然气)的采购、运输、销售以及原油、普货的运输服务。
其次,龙口在精细化工、新材料等领域颇具实力。目前龙口市最大的上市公司——南山铝业,前身也是村社企业,1983年,龙口市前宋村的宋作文,承包了玻璃纤维厂、棉纺厂等村办企业,一开始做晴纶枕巾起家,后来赶上电解铝的热点。电解铝一直是高耗能、高污染的代名词,如果不转型升级,肯定前途黯淡,因此,南山铝业也在试图沿着产业链爬升,向高附加值产品——航空、汽车用铝材料发展,目前开始向波音、空客、特斯拉、通用、一汽大众供货,而且,中国商飞C919大飞机也批量使用了南山铝业的产品。一个龙头企业可以带动一整条产业链,龙口市目前已形成“煤—电—氧化铝—电解铝—高端材料”——全球唯一短距离最完整铝产业链。
还有安徽省肥西县,是安徽省第一个“千亿县”,背靠合肥,引入了江淮汽车、大众一汽、宁波华翔、美的、格力等龙头企业,当地官员招商的时候明确说:“我们选择的企业是要集聚人气的头部企业,以及具备核心配套能力的上下游关键环节。”
龙头企业带动了当地新能源汽车、智能家电、装备制造等产业链。今年上市的合肥高科就是一家生产研发家用电器专用配件和模具的企业,给海尔、京东方、美的供货。
相比于前几年的风口——互联网、人工智能、集成电路等产业,如今的风口——新能源、新材料和农业科技的地理分布更分散,更在乎原材料和用地用工成本,一些县城优势凸显,迎来了“野百合的春天”。
比如,新能源行业站上风口,产业链覆盖锂电池、光伏、新材料等多个细分领域,成为造富的新动力,带动了很多县城第一次走上A股——湖北云梦县的中一科技、河南襄城县的硅烷科技、河北无极县的尚太科技……
拥有着丰富锂矿的江西,更是踩中了新能源的热门赛道。江西宜春储藏着世界最大的锂云母矿,氧化锂的可开采量占全国的31%,世界的12%,有“亚洲锂都”之称。这为当地吸引了超千亿元的投资,宁德时代、比亚迪等明星企业纷纷投资落户。根据《2022胡润百富榜》显示,江西首富李良彬就是来自锂行业,他是赣锋锂业的董事长,有325亿元的身家。2021年,赣锋锂业堪称“世界锂王”,直接或间接掌握18项锂资源,权益总储量排名世界第一,近年来还布局锂电池、废旧电池及材料循环领域。
赣锋锂业只是冰山一角,江西已经围绕锂矿,延展出采矿、选矿、碳酸锂、锂电池、新能源材料、新能源汽车的一整条产业链。
例如,今年上市的欧克科技,来自江西修水,主业是给心相印、维达这些生活用纸企业提供智能制造设备研发和生产,目前也在赶新能源的风口,开发了锂电池隔膜生产线,有了相应客户,并签订了相应订单。
如果没有老天赏饭吃(自然资源),县城也可以从人、地、政府服务等角度自谋生路。
比如,广西灵山县2022年上市的天山电子,老总王嗣伟就曾经说,为何选择在灵山县落户呢?
公司看重的有三点:第一,灵山县距深圳才一个晚上的路程,产品很快能运送到深圳客户手上;第二,灵山是个劳动力输出大县,用工有保障、成本低;第三,自从天山公司落户灵山后,广西区、钦州市、灵山县各级领导非常重视,解决了用地问题,还有税收返还奖励。
也许,县域经济的崛起,会是“共同富裕”梦想中的一块巨大砖瓦。我们相信,在未来5—10年中,还会有一大批县城企业不断崛起。
网上曾有人说,“就算是捡破烂也要去一二线城市”,因为小县城就几条街,捡垃圾的天花板也很低,而在大城市垃圾里面的“遗珠”一天也捡不完,还可以搞分工合作,发展垃圾分拣、垃圾回收处理等生意。
在中国沉默的广袤土地上,有着近2000个县城,7亿人口,虽然他们一直不在话题的中心,每次出现也几乎逃不开“落后”“土嗨”的刻板印象。
但也是他们,一直默默支撑着中国工业的脊梁,同时,孕育着中国经济转型升级的星星之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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