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风流一个多月没回家,上周恰逢表哥结婚要回家一趟,发现院子里面的葡萄都快成熟了,紫的红的绿的,煞是好看,特别是这两天阳光很好,在葡萄架下抬头看葡萄串们,有一种晶莹剔透的感觉。突然想到自己吃了这么多年葡萄,却好像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场景。
多年以前家里院子就种满了葡萄树,从家里老照片上能看到父亲还没结婚的时候院子就栽满了葡萄幼枝,等到我逐渐长大开始记事的时候,葡萄树也已经长大挂果,每年六月份开始就能逐渐吃到酸酸甜甜的葡萄。那时候老家的旧房子还在,门口有一个水井,父亲在水井旁边修了一个水池,刚好在葡萄架下面,夏天水池边特别凉快,唯一烦恼的是葡萄架和水池的组合容易招蚊子,所以初夏的傍晚开始,家里人就经常在葡萄架下聊天乘凉,伴着蚊香的特殊香味,氤氲一整个夏天的记忆。
小时候家里条件不好,水果不是可以经常吃到的东西,最多就是家里种水果的亲戚来走亲戚时拎一袋子苹果这种,所以家里院子中的葡萄就是一整个童年中最美好的水果记忆。童年的期待会从四五月份葡萄开始开花挂果,一直持续到六月份开始有零星的葡萄变软变红,而且往往是不等到葡萄那么红,就已经被贪吃的我和弟弟早早摘掉。而且说是味道酸酸甜甜,更多的还是酸味多甜味少,但就是这样,我和弟弟经常放学回家后都会在院子里面探寻一番,看今天有没有新冒出来绿中泛红的葡萄粒,如果谁找到的多,那可真是令人眼馋的事情。从葡萄开始变色开始,这样的举动能持续到葡萄几乎被全部吃完,现在想想,可能满院的葡萄树,我们都没能见到过一串完全变红的葡萄,真是贪吃的小时候呀。
后来家里修房子,葡萄树因为占地方太多,基本上被全部挖掉了,所以我的少年时期,几乎是再也没怎么吃过葡萄的。一直到五六年前,老房子完成了它的光荣使命要拆掉时,才终于恢复出来一片空地,新的院子比我小时候那会小了很多,但是种两株葡萄苗也是够了的。
葡萄苗从小小的树苗长大到能挂果真不容易,要操心剪枝和水肥,更磨人的是要耐得住性子,不能太早挂果,所以又是三四年只能看到葡萄树成长,却吃不到葡萄。
大概是两年前的夏天,母亲有一天给我发消息说院子的葡萄甜的很,我才想起来院子的葡萄树今年应该是挂果了,那几年虽然每隔一两个月回去一次,但都是在不断加班的日子中匆匆回去一次,完全没有注意到葡萄树什么时候开始发芽,什么时候开花结果。所以等我回家后,时隔多年终于又在自己家院子中吃到葡萄时,心中有一种奇怪的惆怅,一方面觉得自己好忙,都没有注意到身边的花开花谢,另一方面也觉得光阴变换的太快,童年的记忆好像过了很久很久,又重新回到了脑海中。
特别好玩的是,我那次满心期待回家吃葡萄时,发现院子里面的葡萄串上其实泛红的也只是稀稀拉拉的十来粒,母亲和我说,从挂果开始她每天路过葡萄架时,就找那种泛红的摘下来自己吃了,哈哈哈,好像我小时候做的事情呀,现在挂在树上的这些,是母亲知道我这周回家,特别给我留着等我回家吃的。我把那些泛红的葡萄全部摘下来,酸酸甜甜的,有几粒还有点些许的涩味,确实是童年的味道。
可惜的是,今年的葡萄我只能自己吃了。母亲去年年底因病去世了,得病这些年我一直在外奔波,从上学到去外地工作,即使后来回到家乡,也是花了很多的时间才能从挣扎的生活中逐渐脱离,对母亲的关心和陪伴很稀薄。令人遗憾的是,母亲没能赶上我的婚礼,只是看到了我和妻子的领证,领证完后第二天我就回家拿着结婚证给母亲看,她笑盈盈拿着看了很久,说我和妻子的结婚证照片拍的真好看。现在想想也许能稍稍缓解那种沉重的遗憾,就像只是泛红的葡萄一样,些许的甜味能给到很多的快乐。母亲走后,其实到现在都无法很轻松的谈论这些事情,只是明白生活还要继续,还有更多的责任要承担,还有很多需要我做的事情和爱的人。
等这周末吧,我要再带着妻子回家一趟,不管什么颜色的葡萄,我都要吃个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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