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淮在线4月下旬,受邀奔赴新化大熊山。湖南阴雨绵绵的天气已维持小半月。一路上,多处山体因承受不住雨水冲刷而塌方,滑落的土石占据山路,让本不宽敞的道路显得更加局促,容不得驾驶员有半点大意。单行道,陡坡都不提了,还是之字形,哪怕是车技再好的老司机,在拐弯处也常常一方向盘子甩不过去,得卡在半山腰处倒车。这种弯弯绕绕又“命悬一线”的路况,自然将外人阻隔在险恶的大山之外,若不是奔着“2023癸卯大熊山古树茶开采节”,除了往来的茶商与茶友,应是鲜有人能到达此地。
车子一路颠簸,底盘和侧身不时被路边斜出的树枝剐蹭,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若我是车的主人,早已心疼万分,然而,这一切在刘修鹏的眼里,却是稀松平常。刘修鹏是湘熊茶业公司的负责人,常常往返于大熊山零星分布的古树茶园之间,他手下的工人得将刚采摘下的鲜叶运输到初制所加工,这些工人有时一天就得在山路上折腾几个来回。
也正是因这恶劣的地理条件,人工采摘后,运输耗费时间较长,刘修鹏想尽了法子,以至于几斤茶叶也启用农用飞机来运送。如此一来,便可保证当日采摘的鲜茶2小时内到达制茶所,茶叶的鲜甜味道得以锁住。
翌日,又是一路艰险,刘修鹏领着一众茶友来到湘熊茶业位于刘家坑的这处海拔800米的茶园。停好车后,众人挪步过一座无扶手的小木桥,沿着小溪,踏过一片草地,便能看到大大小小的茶树稀稀朗朗分布于山间。这些古茶树大多不过一人高,新芽在雨雾的浸润下,格外妖娆。刘修鹏指着一棵高约2.5米,只有顶部发芽的古茶树略显骄傲地介绍:“这棵古茶树已经存活500年,你们看它的根部,枝条枯脆为灰白色,还长了青苔,野性十足。”古茶树旁赫然立着一个监控器,通过监控器,湘熊茶业可远程观察这里的动静。
刘修鹏并没有挖空心思在提高产量方面发力,而是一副静观其变的姿态,不施化肥、不打农药,只是偶尔来山上翻翻土,不让杂草抢了风头,任这些古茶树野蛮生长。因古树年龄参差不齐,芽叶的生长情况自然相去甚远,尽管如此,刘修鹏也坚持“一年只采摘一次”的原则,这是对原生态古茶树的一种保护,也是对茶友的负责任。
据考究,此片古茶树大概率为莫瑶人种植。瑶族的先人传说是古代东方蚩尤部落后裔“九黎”中的一支,后往湖北、湖南方向迁徙。南北朝时期,部分瑶族被称为“莫瑶”,以衡阳等郡为居住中心。“南岭无山不有瑶”,瑶民爱山居。汉代初期,莫瑶人聚居茶乡梅山,即今天的新化、安化等地,靠采制茶叶供国家军需使用,来换取生活物资。他们还发明了长方形灶改变茶叶加热空间、高度、方位,让器皿受热快、均匀,以此提升了茶叶制作技艺。
坐车下山时,叨叨还在喟叹,此行遗憾没能见到壮观的大熊山雾凇。令人惊喜的是,一回住处,便尝到了熊山雾凇,只是此“雾凇”非彼“雾凇”,而是那款在2022年获得潇湘杯湖南名优茶金奖的茶。老板热情招呼众人围坐,开始泡茶喝。人间有茶便销魂。这熊山雾凇乃珍品,嫩芽冒尖儿时,突遇降温,在这高山之巅,瞬间便可形成冰棍。是的,如琥珀中的昆虫一般,嫩芽被冰封起来,如一颗时间胶囊,带给人们美好的视觉享受,也封存了春日韵味。它熊山雾凇较多保留了鲜叶状态的天然物质,果然名不虚传,清汤绿叶,鲜爽宜人。
接着刘修鹏又泡了壶百年老枞,入口醇厚、细腻、柔美、飘逸,过喉犹如清新山风抚过,柔和中香韵深长。静心体悟,喉口之间的茶香茶味,似有“绕梁三日”之感。难怪清人老茶友梁章钜《品茶》说:“枞味之味,须静心体悟之,微乎微乎!”
压轴的是非开价古树红茶。看着茶黄素带来的明媚黄色铺满壶中,茶汤金黄澄澈带有胶质感,饮之淳滑细腻,花香、果香、蜜香交叠而出,几杯下来,通体舒爽。这般佳品,从茶园管理、茶树的生长情况,每一个细枝末节都需仔细关照到,再加上极其繁琐的制茶过程,成就起来实属不易。
如此好茶,当然要走出去大熊山,让更多人品味。正如新化县人民政府副县长谌永刚所言,自新化县2021年提出“千年茶乡”口号,茶产业已成为该县乡村振兴的支柱产业。如今的新化县,坚持以茶促旅,以旅兴茶,结合茶文化历史,茶叶制作工艺展示、茶文化景观以及文化旅游资源丰富,推进茶旅融合,实现茶旅互哺。希望更多的人走进新化,走进大熊山,寻好茶、品好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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