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金渔场13050116年间行程超过50万公里,每年100多天在最偏远、最荒凉、最艰苦的地方穿梭。
2017年9月25日,著名植物学家、复旦大学生命科学学院教授钟扬在内蒙古鄂尔多斯市出差途中不幸遭遇车祸,53岁的生命戛然而止。
“任何生命都有其结束的一天,但我毫不畏惧,因为我的学生会将科学探索之路延续。”钟扬曾说过的话犹在耳边。
从藏北高原到藏南谷地,从阿里无人区到雅鲁藏布江边,我们走进钟扬精彩的一生。
青藏高原上,烈日暴雨交替侵袭,稀薄的空气睥睨着每一个野外工作者。然而,无数不知名的雪山上,成千上万的植物都有这样一个身影的“记忆”——
四五十度的陡坡,一个身材壮硕的人在艰难攀爬,脸庞被晒得发紫,牛仔裤和格子衬衫上溅满泥浆。
青藏高原的山峰垂直高差至少500米,一个来回就是1000米。高原爬山不比平地,海拔4000多米的高山上,每走一步都好似要用尽浑身力气,可他始终走在一群年轻人前面。
2011年6月,在海拔6000多米的珠穆朗玛峰北坡,钟扬带领团队采到高山雪莲,攀登到中国植物学家采样最高高度。
2001年,钟扬第一次进藏。有的人不理解:一个复旦大学的著名学者,为什么要跑到边疆搞科研?
原来,钟扬在复旦大学重建生态学科的工作中越来越意识到,许多物种在消失,保存种质资源作为一项基础性、战略性工作,对于国家发展、人类命运意义非凡。
钟扬瞄准了一个地方:西藏——这里有将近6000个高等植物物种,却从来没有人进行过彻底盘点和种子采集。
“假设西藏有一种应对癌症的植物一百多年后没有了,但一百多年前我采集过5000粒种子,并且把种子放在了一个罐子里。后人拿出来种,即使只有500粒能活、50粒能结种子,这个植物不就恢复了吗?”
1938年,德国探险家在海拔6300米左右的珠穆朗玛峰南坡采集到一种几厘米高的高山雪莲(鼠麯雪兔子),将其记载为世界上分布最高的高等植物,被国际高山植物学专著和教科书奉为经典。而此后更无人找到这种植物。
从2011年起,钟扬开始带领团队寻找高山雪莲。6月的一天,他们再度爬上了珠穆朗玛峰。
“继续向上走!”钟扬呼呼喘着粗气,脚下一瘸一拐走得不稳,表情却比任何时候都坚毅。
西藏大学理学院教授拉琼回忆:“当时我觉得钟老师不是西藏山民,又不熟悉山情,可能会有危险,建议他在帐篷里等我们。谁知他一句‘你能爬我也能爬’就把我顶回来了。最终拗不过他,一起再出发。”
这是一片冰川退化后裸露的岩石。在岩石缝里,藏着这种高仅10厘米、长着灰白小绒球花朵的不起眼植物。花形宛如拇指,花瓣的形状蜿蜒着生生不息的气息。钟扬像注视一个刚出生的孩子那样,脸上挂着深深的喜悦,凝望了很久……
“这个发现使我们找到突破现有世界记录的最高海拔分布植物的信心,进一步的分子生物学分析将为揭示其种群来源、动态及其与全球变化的关系提供科学的依据。”
陡坡直上直下,他在跋涉。不管多远多危险、高原反应多严重,只要对研究有帮助,钟扬就带着学生,从林芝、日喀则,到那曲、阿里,一颗一颗地采集植物标本和DNA样品;
月亮弯了又圆,他的灯火不熄。西藏巨柏长在雅鲁藏布江两岸的悬崖边上,他带着学生爬上陡崖,脚下就是滚滚江水;沙棘的种子难采,钟扬采得最多,扎了满手的刺。
阿里有一片无人区,被称为“世界屋脊上的屋脊”,平均海拔4500米以上,气候寒冷干燥,平均风速在每秒3.2米以上,是任何有氧生物都难以生存的绝境。
有人劝钟扬,别去阿里了,那里海拔太高、条件太苦,而且物种较少,辛苦一天只能采几个样,不划算。钟扬却说:“正是因为别人都不愿去,阿里地区肯定还有未被发掘的特有植物,哪怕再苦,我们也必须去!”
15岁时,钟扬就考入中国科技大学少年班;二十几岁,就成为当时国内植物学领域的青年领军人物;33岁,从中科院武汉植物研究所辞职到复旦大学当一名普通老师时,他已是副厅级干部。
可他却选择用生命在高原行走攀登,用满腔热忱投身一线教学:“生命就这么长,要把最宝贵的时光献给祖国最需要的地方!”
“功成不必在我。”他回答:“假设一百多年之后还有癌症,又发现有一种植物可以抗癌,但也许由于气候变化,这种植物已经消失。人们会想起,一百多年前,有个姓钟的教授好像采集过。”
有人问钟扬,还要在西藏待多久,他坚定地说:“不拿到藏大的植物学博士点我绝不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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