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柔美整容前后95后留学生佟朗来自老挝古都琅勃拉邦,现在是上海应用技术大学轨道交通学院铁道工程专业三年级本科生。黑黑的皮肤、瘦瘦的身材、不高的个子,典型东南亚人的模样。看到记者向他拱手致意,他赶忙双掌合十回礼。
这场疫情之下,佟朗和留在上海的13位本国小伙伴一起,过了一个非常特殊的春节与寒假。
“我们是从学校老师那里知道疫情的。”佟朗回忆,1月24日辅导员杜雪娇老师告诉他们,要保护好自己,不要去人多的地方,出门一定要戴口罩。每天自己要测两次体温,晚上在群里面告诉老师身体情况。杜老师还千叮咛万嘱咐,回宿舍后第一件事要洗手。
有人选择回去,但佟朗决定继续留在上海。刚开始给老挝家里打电话,家人在电话那头痛哭,“我告诉他们,学校老师很照顾我们。”他坦言,老挝医疗技术差一点,留在这里会更安全。
按照原本计划,佟朗的假期安排是在图书馆看书,再去外滩豫园走走。出现疫情后,学校实行封闭式管理,他的活动范围也就变成了两点一线米开外的食堂。如果缺少生活用品或学习资料?没问题,告诉辅导员,由她帮忙代为采购。
这段时间,这些老挝留学生成了食堂的最主要客人。都说留住一个人的心,首先要留住这个人的胃,学校特意要求食堂改善伙食。“我喜欢吃这里的红烧鱼、青菜、白菜。”但佟朗私下还是觉得食堂的菜油放了多点,没有家乡菜那么清淡。
佟朗和其他老挝同学戴的口罩,是上海市友协送给他们的。前段时间,市友协会长沙海林还特意来学校看望他们,并要当他们在中国的“大家长”。对于各方的关心,佟朗很是感动,“但我们实在做不了什么。”十几个同学一商量,决定拍个视频,“祝福武汉为中国加油”。有人在上海,有人在老挝,大家在网上联系,花上一天时间自己拍、自己编、自己剪,制作出一个6分钟的小视频。“拍的不好。”佟朗有点不好意思。
每天醒来第一件事,佟朗要用手机看新闻。发现确诊人数一天天在减少,他变得更加安心,“留在上海是对的。”
虽然佟朗的中文水平无法说出“使命感”这个词,但他们在上海确实有这样的感觉。
老挝是中南半岛的内陆国家,近24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上迄今没有铁路。现在修建的中老铁路将是老挝历史上第一段铁路,从中国西双版纳磨憨口岸到老挝首都万象,全长414.3公里,2016年12月动工,计划2021年12月通车。去年4月,习在给老挝师生的回信说,欢迎你们早日乘上中老铁路列车来到北京。如果不出意外,到了2021年,已经学成回国的佟朗们将成为中老铁路的管理人员。他坚持认为,这是习交给他们的“任务”。
佟朗无法像官方那样说出“一带一路”的宏大意义,但他从中老铁路中有了切身感受。从老挝南部坐车去北部,需要3到4天时间,铁路通车后400多公里路程只用一天时间,更精确的是4个小时,“我们国家经济、旅游、生活,都能好起来。”
用他们导师李培刚的话说,有了奋斗目标的老挝孩子“非常用功好学、在拼了命读书”。客观而言,两国教育水平存在差距,老挝学生又是在用第二语言中文学习,这对他们的中文与专业能力是双重考验。比如说,要吃透一个复杂的工科概念,他们要先用百度将中文翻译成老挝语,然后再去理解,之后再用中文做答。
“老师课后答疑时间,总会有这些学生的身影,”轨道交通学院党总支副书记张绚很感慨,至于逃课这种事情,他们更是闻所未闻。结果,期末考试《土木工程材料》这门课成绩,老挝同学考得比一些中国学生还好。
如今是疫情期间,佟朗的生活变得更加简单,每天在宿舍看书、备考HSK(新汉语水平考试),顺便用哑铃锻炼身体,“不出去,就可以继续学习,挺好的。如果出去了,学习时间就少了。”看来,他还挺喜欢这种“闷”在宿舍的生活。只是前几天他急着要联系辅导员,原来马上要网上开学了,他在老挝买的手机不能登陆网络课程。在几位老师的帮助下,这个问题很快解决了。
佟朗说,他的梦想是当“老挝的詹天佑”。如今,他在做一件很有意义的事情,把中文铁路术语一点点翻译成了老挝语,弥补当地空白。
对于这些老挝留学生,有过一个不太贴切的类比,像是上世纪80年代从中国走出去的留学生。
佟朗和同学们要先从琅勃拉邦坐飞机到昆明,这是他们第一次离开家乡,也是第一次坐飞机。或许由于一路颠簸或是太过紧张,有人因为体温过高在昆明机场被拦下。后来平复情绪后,才顺利入境。
佟朗说,他家在老挝北部的农村里,屋子是用竹子与木头搭的,房顶是用茅草盖的。他是家中第十个孩子,父母不会用网络视频聊天,彼此只能靠打国际长途联系。这是一笔很大开销,他到万不得已才会给家里打电话。
最初学中文目的就是想多挣点钱,他有点腼腆地承认。有了这点语言优势,佟朗2018年暑假还在中老铁路建设工地打工,当老挝语翻译,每天能挣100元人民币。这在当地已经属于高收入工作。
按照中老合作协议,这批老挝留学生一年级在苏发努冯大学就读,“红色亲王”苏发努冯是老挝人民民主共和国的首任国家主席。二年级之后来到上海应用技术大学读书。在华期间佟朗们的学费、住宿费用不必自己承担,每月还有一笔生活补助。
和我们心目中的留学生截然不同,这批孩子非常节约,常常请中国同学帮他们买二手教材,这样既便宜还能带回国内给更多人看。老挝是热带地区,他们的厚衣服不多,就拜托辅导员带他们去买打折衣服。即便去市区玩,也挑一些不用花钱的景点转转,比如上海博物馆、外滩、滨江等。
《我们不一样》是老挝学生最喜欢唱的中文歌曲,疫情没有出现前,大家聚起来都会吼上几嗓子,以表达思乡之情。“一年回去一次够了”,佟朗不是不想家,只是囊中羞涩。他牵挂着爸爸妈妈,思念着家乡山水,也想着将服务的中老铁路,“18年,湄公河特大桥只有几个桥墩,19年桥梁已经合拢了,今年该铺轨了吧。”他有点感伤也有一点兴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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